Wednesday, December 11, 2013

音樂是一種態度 阿米斯音樂節的美式生活

  「我想回到部落裡開演唱會,其實部落的人比我還會唱,我要辦一個阿美族式的演唱會,最好能教大家阿美族語。」今年暑假採訪Suming的時候,他興奮地講著阿米斯音樂節的構想,眼神閃著夢想的光芒,但身體卻是到處奔波找錢與開會的疲憊……12/8在阿米斯音樂節第二天的新專輯搶聽會舞台上,他扯著已經沙啞的嗓子興奮的說:「我要繼續努力賺錢,明年繼續辦。」都蘭國中體育館的舞台在這兩天成了夢想舞台,一個夢想具體地在眼前成真,阿米斯音樂節不單單是一個音樂節,而是部落營造的實踐,見識到部落自發性力量的強大與美好。


 坐在都蘭國中操場的草地上,曬著太陽、看著眼前的帳篷、吃的田媽媽的飛魚炒飯便當、配著烤山豬肉,等待著兩點登場的音樂節。都蘭山就在眼前、天空很藍、冬陽很舒服,草地上的便當午餐愜意而美好,正前方的司令台上還有小女生練著舞步……,看過大大小小的音樂節,這場都蘭山下、校園裡的「阿米斯音樂節」格外獨特,還沒進去都蘭小巨蛋就已經感染到「美」式生活。拉千禧的攤子到處兜售Suming和其他部落青年的露點照、Suming媽媽的攤子是道地的阿美族食材便當、昨晚在田口山彈吉他唱歌的硯成穿著拉薩棟的服飾靜靜地串著手環項鍊、用部落小米酒檳榔做香皂的足渡蘭老闆正在教日本遊客做香皂,看似尋常的演唱會周邊園遊會卻攤攤呈現都蘭部落的好物與好人情,每一攤都是部落故事,也是小規模的部落經濟體。在Suming個人新歌搶聽會的最後安可曲後,他說:「我希望大家趕快出去,跟市集的攤位買東西、促進部落經濟。」他以溫暖但有力量的方式,呈現了一個與眾不同的音樂節。


 最初,當然是因為喜歡Suming的音樂而參與了阿米斯音樂節。來都蘭數次,這次住在村子裡,可以更近距離的看到部落的動員、聽見各式各樣的聲音。音樂節登場的前一個晚上,開車載我到都蘭的大哥說:「這幾天感覺好像要辦豐年祭,但是大家又很緊張、有點不確定,不知道這個音樂節會變成什麼樣子,Suming承受很大的壓力。」前所未有,以部落力量自發性舉辦的音樂節對所有的人來說都是個未知的體驗,音樂節是另一場豐年祭,還是只是找一些有名的歌星來登場的聯歡晚會?大哥提了一些部落長輩們的憂心,擔心阿米斯音樂節會不會變成另一個春吶、會不會帶來很多酒鬼、會不會對部落有不良的影響……,大家一方面很期待,又一方面有等著看的味道。最後大哥很有信心的說:「Suming努力這麼久,至少這個音樂節給我們部落一個很好的舞台,都蘭的孩子有表現的空間,部落裡老老少少大大小小全部都動員起來,這是最重要的。」大哥是IT人員,在台北工作多年,後來因為一場車禍回到都蘭部落休養,後來便在台東的飯店業任職,將近十年的返鄉生活他感覺到整個部落正在改變,他說:「剛回來還是會覺得沉悶,但這幾年都蘭部落越來越有凝聚力,Suming多年的海邊的孩子計畫真的帶動了部落裡的年輕人、肯定了自我的價值,尤其近期越來越多想要返鄉青年,這對部落來說絕對是好事。」我們拐進了糖廠旁的巷子,都蘭國中門口已搭起竹子編織成的入口處,寫著「阿米斯音樂節」,不同於一般音樂祭的充氣門或是大型輸出看板,這裡,洋溢原味。

 音樂節沒有節目單,只寫了時間、地點、和表演團體與「神秘嘉賓」,因為不知道哪個團幾點登場,所以無法像野台開唱一樣挑著想要的團去聽,想要聽得全就必須下午兩點到十點都待在體育館裡。根據主辦單位的說法,這種安排才會讓大家不會衝著明星去,可以多認識更多不有名但很厲害的聲音。第一天下午的開場就是天團圖騰、接著是原味醞釀、然後是節目單沒出現讓全場High翻天的Matzka、隨後達卡鬧接棒,達卡鬧還帶出了一個曲風有點像ColdPlay的都蘭部落青年,之後是High咖阿洛……,整個下午Suming把節目單上稍微有名氣的團都請來了,大家聽得很過癮,但也會焦慮:才上半場就把厲害的都表演完了,下半場會是什麼?

 短短的休息一個小時,6:40比西里岸PAW-PAW鼓樂團登場,展開熱鬧滾滾的美式之夜,接著是公東高工質平合唱團在Suming的吉他伴奏下唱著之前單曲專輯裡的歌曲以及Amazing GraceSilent Night,純淨的人聲力量把天使都招換到體育館來。入夜後的音樂節,部落的特質越來越強,非常阿美族。帥氣的巴卡路奈、扭腰扭的好美的都蘭少女時代、近期每天練舞練到半夜一點的都蘭婦女時代,從老到少表現部落的各個面向。儘管有些舞碼和豐年祭雷同,但站在體育館舞台上的他們和跳豐年祭的心情是完全不同的,跳婦女時代的都蘭媽媽就說:「豐年祭是跳給自己人看,阿米斯音樂節是跳給很多不認識我們阿美族的人看,心情更緊張。」最感人的是被封為千歲團的都蘭耆老樂團,長老們不只吟唱古調,還有搖滾的演出,鼓手、貝斯手都八十歲上下,認真專業的演出讓人動容。雖然下半場有「神秘嘉賓」馬志翔、魏德聖、A-lin、安欽雲等人登場,但嘉賓並沒有搶走都蘭的主場風采,也沒讓以部落為主體的定位失焦,台上台下共同見證了一個「美」式盛會,如同奇蹟。


 Suming在第二天下午的新歌搶聽會上笑著說:「其實把明星的元素抽掉,阿米斯音樂節好像我們部落在喝喜酒的場子,這就是我們的生活!」他的確透過音樂節傳遞了部落的生活態度與方式。雖標榜新歌搶聽會,但他還是把很多時間和舞台給部落的孩子們發揮,讓大家聽到更多的部落好聲音與讓人驚豔的創作。在唱到部落卡拉OK金曲「你怎麼說」時(原唱鄧麗君),他最後唱著:把我的「土地」還給我。關於土地的正義,他說:「土地是土地的,人只是短暫過客。」這個音樂節,很有態度。

 暑假採訪Suming時,他提到很欣賞「簡單生活節」,他嚮往單純、舒服、乾淨的音樂節,希望阿米斯音樂節也可以這樣。兩天的活動下來,「阿米斯音樂節」呈現的不只是單純的好音樂、舒服的東海岸都蘭山下的情境、乾淨的空間(體育館對於攜帶食物與飲料的規定頗嚴,且學校內也不賣酒精飲料),還有讓人尊敬的態度。這個態度讓部落的人驕傲,也讓參與這場盛會的人回味再三。

 離開都蘭小巨蛋時,場外的部落青年又手牽著手開始跳舞、吟唱,舞步和暑假看的豐年祭相同,但他們的表情、眼神更為堅定且自信,歌聲越來越大、舞越跳越狂,想起Suming在舞台上說的:「我們就是那麼愛唱歌跳舞,以後如果到國家音樂廳和交響樂團一起表演,也要在舞台上挖出一個地方讓大家一起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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